译文
我在丹阳城外送你上船,这一分别,使得我们感望两个不同地方的深秋。
天色已晚我还站在江头遥望江北,寒鸦已经归巢,江水依然无语东流。
注释
参军:古代官名。
丹阳:地名。唐天宝间以京口(今江苏镇江)为丹阳郡,曲阿为丹阳县(今江苏丹阳县)。二者地理位置相近。
郭:古代在城外围环城而筑的一道城墙。
行舟:表示友人将从水路离去。
别:离别。
日晚:日暮,此处暗示思念时间之久。
江:长江。
寒鸦:也叫慈乌,体型较小,背部为黑色。
悠悠:长久遥远。▲
这首诗写的是作者给韦参军送行以及送走后的情景,表现了他们之间的真挚友谊,无限思念的深情。
诗的前两句是写送行。首句“丹阳郭里”交待了送行地点在丹阳的外城边。“行舟”表明友人将从水路离去。此时,千种离情,万般愁绪,一齐涌上诗人心头。“一别心知两地秋”,“秋”字,表面上写时令,实际上却是表达人的情绪。萧瑟的秋景增添了离情别绪。作者还巧妙地运用拆字法,以“心”上有“秋”说明“愁”。所以“两地秋”是双关语。
诗的后两句写送走之后对韦参军的深切思念。“日晚江南望江北”这一句转接自然,不露痕迹地把前句抽象的离愁具体形象地表现出来。“江南”、“江北”,对比照应,突出了江水的阻隔。丹阳在江之南,“江南”──“江北”,既是友人行舟的路线,也是作者目送方向。“望”字传出思念之神态,忧思绵绵,“日晚”暗示思念时间之久,见出友情之深。由“望”自然而然地带出末一句“寒鸦飞尽水悠悠”。这一句写望中所见。通过环境气氛的渲染,表达作者的悠悠情思。由于思念,站在江边长时间的遥望着,秋日黄昏,江面上寒鸦点点,给人增添愁思。可是,就连这使人感伤的寒鸦此时此刻也“飞尽”了,只剩下悠悠江水流向远方。这一切给人以孤独、寂静、空虚的感触。“水悠悠”包含着无限思念的深情。
这首小诗妙语连珠,情景交融,真切自然,既能把诚朴真挚的感情渗透在景物的描写中,又能在抒情中展现画图,做到辞有尽而意不尽。▲
江淹《别赋》说:“黯然销魂者,唯别而已矣!”古往今来,多少人为世间的“生别离”而浩叹、而惆怅。发而为诗,便出现许多传世的佳作。严羽说:“唐人好诗,多是征戍、迁谪、行旅、离别之作,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。”(《沧浪诗话·诗评》)因为这一类作品一般都感情真实充沛,极少造作,故最易打动人心。
《丹阳送韦参军》是一首送别的好诗,它感情真挚深厚,造语清丽流畅,读之余味无穷。
首句“丹阳郭里送行舟”,交代了送别的地点——丹阳的内外城之间,友人出行的方式——由水路乘船。古代城防有内外两道,内为城而外为郭。丹阳是江城,故郭里也能行船。
次句“一别心知两地秋”,交代送别的时间——秋天。“一叶落而知天下皆秋”。“两地秋”之语,并不是说两地秋色有何不同,而是说同样秋色,而人已分两地。惜别之情,溢于言外。值得注意的还有句中隐含着的“愁”字。“愁”字可以被分解为“心”、“秋”两字,故诗人往往用“秋心”、“心上秋”之类的辞藻来暗指“愁”字。本句“一别心知两地秋”,明写秋而隐写愁,耐人寻味。
第三、四句写别后的情景。“日晚江南望江北”,点明友人远行的方向——江北。兰舟已逝,离情难舍。天色向暮;连成群的寒鸦也纷纷飞尽,各自归入巢中。但是,诗人仍在江畔伫立,久久地凝望着友人离去的方向。“寒鸦飞尽水悠悠”,是望中之景,然而景中有情,情景交融,合为一体。友人远去,相见无期,鸟儿飞尽,无踪可寻。天地间显得多么空阔、多么寂寞。只有那无尽的江水在无言地流淌,恰如诗人心中无限的忧愁。
补充:这首七绝是作者抒写他给韦参军送行以及送走之后的情景,表现了他们之间的真挚情谊。▲
此诗是诗人严维在长江南岸的丹阳(今江苏镇江)送友人渡江北上而作的,季节当在秋天,其具体创作年份未得确证。
《丹阳送韦参军》是一首写离别的七言绝句。此诗通过描述诗人送别友人途中的所见所闻,抒写了他与友人离别前后的真挚情谊。全诗造语清丽流畅,感情深挚自然,情景高度和谐,妙语连珠,余韵无穷,堪称唐人赠别诗中的精品。
严维(生卒年未详),约唐肃宗至德元年前后(公元七五六年前后)在世。字正文,越州(今绍兴)人。初隐居桐庐,与刘长卿友善。唐玄宗天宝(742—756)中,曾赴京应试,不第。肃宗至德二年,以“词藻宏丽”进士及第。心恋家山,无意仕进,以家贫至老,不能远离,授诸暨尉。时年已四十余。后历秘书郎。代宗大历(766—779)间,严中丞节度河南(严郢为河南尹,维时为河南尉),辟佐幕府。迁余姚令。终右补阙。官终秘书郎。
夫学者载籍极博。尤考信于六艺。《诗》、《书》虽缺,然虞、夏之文可知也。尧将逊位,让于虞舜,舜、禹之间,岳牧咸荐,乃试之于位,典职数十年,功用既兴,然后授政。示天下重器,王者大统,传天下若斯之难也。而说者曰:“尧让天下于许由,许由不受,耻之逃隐。及夏之时,有卞随、务光者。”此何以称焉?太史公曰:余登箕山,其上盖有许由冢云。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贤人,如吴太伯、伯夷之伦详矣。余以所闻,由、光义至高,其文辞不少概见,何哉?孔子曰:“伯夷、叔齐,不念旧恶,怨是用希。”“求仁得仁,又何怨乎?”余悲伯夷之意,睹轶诗可异焉。其传曰:伯夷、叔齐,孤竹君之二子也。父欲立叔齐。及父卒,叔齐让伯夷。伯夷曰:“父命也。”遂逃去。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。国人立其中子。于是伯夷、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,“盍往归焉!”及至,西伯卒,武王载木主,号为文王,东伐纣。伯夷、叔齐叩马而谏曰:“父死不葬,爰及干戈,可谓孝乎?以臣弑君,可谓仁乎?”左右欲兵之。太公曰:“此义人也。”扶而去之。武王已平殷乱,天下宗周,而伯夷、叔齐耻之,义不食周粟,隐于首阳山,采薇而食之。及饿且死,作歌,其辞曰:“登彼西山兮,采其薇矣。以暴易暴兮,不知其非矣。神农、虞、夏忽焉没兮,我安适归矣?于嗟徂兮,命之衰矣。”遂饿死于首阳山。由此观之,怨邪非邪? 或曰:“天道无亲,常与善人。”若伯夷、叔齐,可谓善人者非邪?积仁洁行,如此而饿死。且七十子之徒,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。然回也屡空,糟糠不厌,而卒蚤夭。天之报施善人,其何如哉?盗跖日杀不辜,肝人之肉,暴戾恣睢,聚党数千人,横行天下,竟以寿终,是遵何德哉?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。若至近世,操行不轨,专犯忌讳,而终身逸乐,富厚累世不绝。或择地而蹈之,时然后出言,行不由径,非公正不发愤,而遇祸灾者,不可胜数也。余甚惑焉,倘所谓天道,是邪非邪?
子曰:“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”亦各从其志也。故曰:“富贵如可求,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。如不可求,从吾所好。”“岁寒,然后知松柏之后凋。”举世混浊,清士乃见。岂以其重若彼,其轻若此哉?“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。”贾子曰:“贪夫徇财,烈士徇名,夸者死权,众庶冯生。”同明相照,同类相求。“云从龙,风从虎,圣人作而万物睹。”伯夷、叔齐虽贤,得夫子而名益彰;颜渊虽笃学,附骥尾而行益显。岩穴之士,趋舍有时,若此类名湮灭而不称,悲夫。闾巷之人,欲砥行立名者,非附青云之士,恶能施于后世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