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文
雪啊,仿佛天兵天将挟着巨怒,将那银子铺成的大海掀翻,将那珍珠缀成的帘子拆散打乱。六角形的雪花滚滚飞舞,把那山中的丘壑起伏填成一片平坦。这雪又像癫狂不已的白虎,以及猖獗横行的白麒麟,一齐扯断了珍珠绳索。还宛如鏖战的玉龙,打得鳞甲满天飘散。
谁曾想起那雄关山岭上,将士在寒风中伫立,雪白的衣带紧粘着战旗的一角。戈矛泛着炫目的颜色,剑戟摇曳着凛冽的寒光,军帐中腾腾杀气萦绕。兵士们如貔虎野兽般雄壮,将佐们个个英勇,都在一起论略谈韬。此情此景下,应当一醉方休,用醉眼看那一片宽旷的碧空高高。
注释
天丁:天兵,一说为天上的六丁神。震怒:大怒,异常愤怒。
珠箔(bó):即珠帘。
六出:雪花六角,因用为雪花的别名。
皓虎:白色的老虎。
素麟:白色的麒麟。
珍珠索:一作“真珠索”。
玉龙酣战,鳞甲满天飘落:张元诗句“战罢玉龙三百万,败鳞残甲满天飞。”以此形容飞雪。
僵立:因寒冷而冻得僵硬直立。
缟(gǎo)带:白色的衣带。“沾旗脚”一作“占旗脚”。
戎幕:行军作战时的营帐。
貔(pí)虎:比喻勇猛的军队。
偏裨:偏将与裨将,古时将佐的通称。“英勇”一作“真勇”,后者应为错字。
兵略:即战略。“共与”一作“非与”,后者应为错字。▲
这首词的创作背景缺乏文献记载,最早出处《水浒传》中只有一句“壮那胸中杀气”,似表示完颜亮作此词与战争有关。而现代有的学者则根据词中内容推断其创作背景,如马清福《东北文学史》中认为此词可能是完颜亮未夺取皇位时所作,以上说法均为推测,并无足以确证的根据。
词的上片前三句“天丁震怒,掀翻银海,散乱珠箔”,以一种磅礴的气势开篇:一定是天兵发怒了,掀翻了银海,散乱了珠帘,变作了天地间的这场大雪。
下面二句“六出奇花飞滚滚,平填了山中丘壑”,漫天大雪,转眼间将山中的丘壑便填平了。
下面五句,用了一连串的比喻来形容雪势。“皓虎”、 “素麟”,“掣断”的“珍珠索”,“酣战”的“玉龙”,“满天”的“鳞甲”。将逼人的雪势,形象地展示出来了。
完颜亮巧用博喻手法,大笔挥洒,展现北国豪雪雄浑壮观的景象,堪称大气磅礴。绝无“天人宁巧许,剪水作飞花”的纤柔娇媚淡雅之态,亦无扑朔迷离婉秀之姿。谓其“俚而实豪”,雄气狂放,壮阔恢宏,豪宕奇险,借咏雪酣畅淋漓地展露其为人为词的当行本色,是再恰切不过的了。
如果说上片重在写景,那么下片则重在抒情,描述了边塞军旅在这大雪中的豪情壮志。
开头三句“谁念万里关山,征夫僵立,缟带沾旗脚”,谁能想到边关征夫在这风雪中的情景呢?以此从单纯的天上雪景过渡到“万里关山”去了。
下面六句,描述了边塞将士在雪中的豪迈气势,剑戟戈矛,在雪色中闪射着寒光,一座座军营透出一派杀气。无论是将领还是兵士,个个豪雄英勇,都在商略如何克敌制胜。
结尾二句“须拼一醉,看取碧空寥廓”,雪中豪饮,一醉方休,且看取雪后初晴的寥廓碧空。于豪放中又抹上一层浪漫色彩。
完颜亮笔横四野,墨翻惊澜,天上人间,丘壑、雪势军威人情浑融一体,豪咏狂吟谱成这阕咏雪绝唱。▲
(1122—1161)金朝皇帝,女真完颜部人,本名迪古乃,字元功,后改名亮。辽王完颜宗干第二子。皇统九年,弑熙宗自立,当年改元天德,后改贞元、正隆。即位后以励官守,务农时等七事诏中外。迁都于燕,称中都,又改汴梁为南京。正隆末大举攻宋,败于采石,东至瓜洲,兵变被杀。在位十二年。世宗时降为海陵郡王,谥号炀,后再降为海陵庶人。
士君子立身事主,既名知己,则当竭尽智谋,忠告善道,销患于未形,保治于未然,俾身全而主安。生为名臣,死为上鬼,垂光百世,照耀简策,斯为美也。苟遇知己,不能扶危为未乱之先,而乃捐躯殒命于既败之后;钓名沽誉,眩世骇俗,由君子观之,皆所不取也。
盖尝因而论之:豫让臣事智伯,及赵襄子杀智伯,让为之报仇。声名烈烈,虽愚夫愚妇莫不知其为忠臣义士也。呜呼!让之死固忠矣,惜乎处死之道有未忠者存焉——何也?观其漆身吞炭,谓其友曰:“凡吾所为者极难,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而怀二心者也。”谓非忠可乎?及观其斩衣三跃,襄子责以不死于中行氏,而独死于智伯。让应曰:“中行氏以众人待我,我故以众人报之;智伯以国士待我,我故以国士报之。”即此而论,让馀徐憾矣。
段规之事韩康,任章之事魏献,未闻以国士待之也;而规也章也,力劝其主从智伯之请,与之地以骄其志,而速其亡也 。郄疵之事智伯,亦未尝以国士待之也;而疵能察韩、魏之情以谏智伯。虽不用其言以至灭亡,而疵之智谋忠告,已无愧于心也。让既自谓智伯待以国士矣,国士——济国之上也。当伯请地无厌之日,纵欲荒暴之时,为让者正宜陈力就列,谆谆然而告之日:“诸侯大夫各安分地,无相侵夺,古之制也。今无故而取地于人,人不与,而吾之忿心必生;与之,则吾之骄心以起。忿必争,争必败;骄必傲,傲必亡”。谆切恳至,谏不从,再谏之,再谏不从,三谏之。三谏不从,移其伏剑之死,死于是日。伯虽顽冥不灵,感其至诚,庶几复悟。和韩、魏,释赵围,保全智宗,守其祭祀。若然,则让虽死犹生也,岂不胜于斩衣而死乎?
让于此时,曾无一语开悟主心,视伯之危亡,犹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。袖手旁观,坐待成败,国士之报,曾若是乎?智伯既死,而乃不胜血气之悻悻,甘自附于刺客之流。何足道哉,何足道哉!虽然,以国士而论,豫让固不足以当矣;彼朝为仇敌,暮为君臣,腆然而自得者,又让之罪人也。噫!
槛菊愁烟兰泣露,罗幕轻寒,燕子双飞去。明月不谙离恨苦,斜光到晓穿朱户。(双飞去 一作:双来去 离恨苦 一作:离别苦)
昨夜西风凋碧树,独上高楼,望尽天涯路。欲寄彩笺兼尺素,山长水阔知何处?